這篇是為台中國家歌劇院的「大劇報」所寫的文章...
台中國家歌劇院在9/30以華格納的《萊茵黃金》揭開序幕
這次邀請到西班牙拉夫拉劇團攜手合作演出，令人期待
本來很想殺去台中欣賞，可惜因為有事而無法當衝組...
二十六年鑄指環 自成一家華格納
文：林伯杰
前言
漫威影業的超級英雄，讓許多人注視到日耳曼神話，然而電影中借其名而亂其實，例如原本是叔侄關係的邪神洛基與雷神索爾，竟變成兄弟檔。其實日耳曼神話被湮滅近千年之後，若不是華格納寫出長達十六小時的歌劇《尼貝龍根的指環》，有了完整的脈絡與架構，很可能就沒有《魔戒》與《雷神索爾》。
自認為神的華格納
「我是全人類中最能代表德意志的人，我就是德意志之魂，請想想本人在作品中表現的神力，是何等值得驕傲！」敢說出如此猖狂之語的人，正是自詡「左手莎士比亞，右手貝多芬」的德國作曲家華格納（Richard Wagner，1813-1883）。從凡人角度審視，華格納的傲慢偏執、欠債奢靡、奪人妻子等皮厚心黑之「罪行」，簡直罄竹難書；但樂迷若視華格納為神，聖經就是他的歌劇作品，神殿乃是拜魯特慶典劇院。荒誕嗎？不，信他者從音樂可得永生。
如果用電影來比擬歌劇，華格納就像一手包辦編劇、攝影、設計、配樂的全能導演，只差沒下海軋上一角。同樣1813年出生的義大利歌劇大宗師威爾第，常拿到邏輯不通或詞句平庸的劇本，吃了不少暗虧，但華格納左手作詞右手譜曲的能耐，終生不必受到他人侷限。早在十四歲，華格納曾以莎士比亞悲劇手法，寫了一齣劇本，情節血腥瘋狂，所有主角在第四幕全死光光，第五幕只好請鬼魂上場。
音樂創作方面，華格納自認是貝多芬的唯一傳人，還針對樂聖的頭骨發表長篇大論，他融會諸多前輩的精髓，創建自己的音樂體系。後來領悟到唯有將詩人與作曲家結合，方能達到「天人合一」，這也逐漸發展成影響後世甚鉅的「總體藝術」（Gesamtkunstwerk）理念。早年華格納採用民間傳奇或歷史故事，寫下《飄泊的荷蘭人》、《唐懷瑟》與《羅亨格林》等浪漫歌劇，之後認為神話題材更具效果，也更不受拘束，方能實現他對於藝術革命的理想，於是至尊戒《尼貝龍根的指環》終於浮現。
至尊戒的來龍去脈
雖說全本的《尼貝龍根的指環》直到1876年8月13日於第一屆拜魯特音樂節才首次上演，但早在1848年秋天，華格納便在德勒斯登寫好短文「尼貝龍根神話」，融合了英雄傳說「尼貝龍根之說」與北歐神話「艾達」，架構出他心目中的神話世界，並著手撰寫劇本「齊格菲之死」（後來改為最後一夜《諸神的黃昏》。初稿完成後想想應該交代一下齊格菲的身世，於是加寫「年輕的齊格菲」（之後定名為第二夜《齊格菲》）。如此一發不可收拾，又再往前追溯關於齊格菲父母交往的第一夜《女武神》及描述指環由來的序夜《萊茵黃金》。
劇本由後往前推，但音樂卻從頭寫起，1853年9月5日，華格納拿「夢到」的降E大調和弦作為萊茵河水之動機音樂，開始譜寫《萊茵黃金》，但發現這部龐大作品上演的希望遙遙無期，創作一度中斷，務實地先完成能夠賺錢的《崔斯坦與伊索笛》和《紐倫堡的名歌手》。直到遇見生命中的超級貴人—巴伐利亞國王路德維希二世大力贊助後才繼續撰寫，前後總共花了二十六年，終告完成必須連演四個晚上的《指環》。
「指環」的概念自古散見於各民族傳說裡，但唯一能將詛咒、號令天下、為主亦為奴的魔力統御於一只指環，唯有華格納獨創之「尼貝龍根的指環」。於是晚八十年誕生的小說《魔戒》出版後，當眾人頻頻兩相比較，氣得托爾金只能回應：「若要說有什麼相同，那就是兩個指環都是圓的。」
一統江湖的主導動機
序夜《萊茵黃金》裡沒有凡人出現，最重要角色莫過於天神佛旦（即「奧丁」），由低音男中音飾演；另一個較吃重的神祇則是由男高音擔綱的洛格（即「洛基」），詭計多端的他同時也是位火神，而眾所熟知的雷神多納（即「索爾」）只是小小龍套配角。此外，《萊茵黃金》還出現了兩位巨人兄弟、兩個侏儒、三個水精靈萊茵少女、及大地之母艾達。
要用音樂描繪這麼多人物與漫長劇情，華格納發展出來的「主導動機」（Leitmotiv）便派上用場，無論是名詞（如「指環」）、動詞（如「變形」）、形容詞（如「痛苦」），皆以短短樂句作為基礎進行系統性發展。整部《指環》超過兩百個多主導動機，光是《萊茵黃金》就出現了五十多種，華格納將這些動機進行排列組合，加上分解、匯合、變形…等作曲技巧，可將音樂與戲劇做完美結合，如同萊茵河水川流不息。
雖然反華格納的法國作曲家德布西，曾譏諷主導動機「像是可憐的瘋子不停地要人看自己的名片，還一直高歌自己的名字。」但這種創作手法不僅啟發後來電影配樂、電玩音樂的形塑，對於欣賞《指環》的樂迷來說，越是聆聽越沉迷越有樂趣，即使成為咕嚕終不悔。
《尼貝龍根的指環》350字劇情快譯通
序夜《萊茵黃金》：諸神、巨人、侏儒為了萊茵黃金展開勾心鬥角的搶奪戰。侏儒搶來黃金打造成指環，天神佛旦將指環騙到手，侏儒憤而下了詛咒。兩巨人強索指環作為替神明打造宮殿的報酬，弟弟打死哥哥，化成巨龍守護指環。
第一晚《女武神》：佛旦想要打造最強的人類英雄，卻不小心生出一對雙胞胎兄妹齊格蒙與齊格琳，於是安排他們分散再結合，終於懷了齊格菲。女武神布倫希德違逆老爹佛旦旨意想幫助兄妹，被懲罰在火焰中沈睡。
第二晚《齊格菲》：齊格菲被侏儒撫養養大，他接好阿公（佛旦）送給阿爸（齊格蒙）的斷劍，殺了巨龍，搶了指環，喚醒姑姑（布倫希德）娶了她。
第三晚《諸神的黃昏》：齊格菲出外冒險，喝了忘情水，自己另娶老婆，把元配搶去送給別人。最後他被侏儒之子殺死，布倫希德點起火焰，騎上寶馬自焚殉情，一把火燒至天庭，諸神也毀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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